milana

题目.这是一个资治通鉴里汉朝的事.讲述一个儿子父亲被权贵杀害.他就随意将他父亲的尸体天葬.隐忍了十年,才得以肆意复仇的故事
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 壹

如何这次死亡如此安静 如同燕北的雪
覆盖在大地之上.以此显示无罪的贞洁

雪落有声.就那么依稀听见,年迈老父
如何被惊马撞开.高高飞起,又做抛物线似的
坠落 他的肋骨,如果被富家的车马踏上
折断.从中间断开.然后是血.是肉.被挤压成一团
证据由此模糊,安静下来.一如死去的人生.
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 贰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 
那些雪下着.覆盖他的骨他的肉.坟墓由此圣洁
而庞大.以天为盖.以地为棺 雪下面燕北的枯草
如果扒开,你会发现 有横有竖 如同一个草根的墓志铭

族中长者曾经呵斥我的草率,体面的下葬
是一个人子的义务.我无言以对.面向天空
白茫茫的雪花掉在眼里,有些冷.有些寂寞
以雪之冷,刚好掩饰我血之热
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 叁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
通往邯郸的路.笔直如同人的眼泪.却只有一行
另外的一行.流向体内.

这条路在雪地上有些安静.只有马车车轮
碾过的声音  路边的麻雀
会偶尔停下来,去追寻马车里漏出的善意的施舍

路的后头,是大团的雪花,包裹着我青春期的档案
有些凌乱,偶尔还有一些痘痘如同病句.歪歪斜斜
我握剑的手有些僵硬.从这条路上踏进,邯郸城
veni vici vidi.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 肆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 
匹夫的剑.握在自己的手上.一招一式
都按照.权贵的视线来.我很快成了别人的金牌打手
这是当年我老父的营生  如此轻易被我全盘肯定
在熙熙攘攘的邯郸城里  我是浮华背后的旁观者
如果深入群众队伍之中.也只是在顾家酱牛肉铺子里
割几两下酒.听一些八卦的事.

更多的闲于,我在下城铁匠家中,敲打
我的剑我的心事.此来又是经年.雪已经化开了
老父的庇护大概也消失了吧.燕北很多野狗
我以后能够找到的.也只能是他的骸骨了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 伍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
一个人的隐忍,如同他的青铜剑 从不花哨
他的武士服是灰色的.他朝自己的阴影
挥了一剑.如果是与过去的鲜衣怒马隔绝

燕北的草原上听不到我的歌声.透过年年的雪
你会看见邯郸城被冻伤.而我只是
握着一把青铜剑.被岁月冻伤  这些年来很是安静
曾经飞扬跋扈的青春.被遗忘在草原之上
你只有趴开雪.才会看见他的痕迹
或者枯黄.或者从黄转青.从黑发转成白头


总有一些信息,跟着雪花一起到达 比如雪不停的下
比如我天国的父亲,他不曾死去.他跟着雪
从天上不停的往下来.我站在孤单的邯郸大道上
武士帽已经放下.孤单的白头.在雪中,大概不太耀眼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 陆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
这一夜雪在呼啸.长剑在雪中,不停的转折
如同我的少年.转入青年,转入壮年
它从这间院子 下到另一间院子 从马匹到仆役到主人
不曾放过.任何会呼吸的生物
仇恨年年长.雪年年落在剑上.重了很多

江湖只是一场雪一场收割.雪下的尸体
如此清晰,有横有竖.如同当年老父的墓志铭
这一夜我从邯郸逃离燕北.雪下的很响
从此却再也没有失眠过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