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机王——看中学生是如何玩转学校电脑房的(转载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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机王——看中学生是如何玩转学校电脑房的(转载)

1999年~2000年,是我最好的时光,也是我最坏的时光,不过归根结底还是最好的时光。一边在学校进行着光荣而艰苦的电脑革命行动,一边在知识和理想的海洋里遨游,确实是刺激而难忘的。初二这一年的主旋律,就是我和阿雀同学领导下的无脑阶级革命派,与“机王”领导下的机产阶级统治者之间的斗争。

  话说我经历了初一的懵懂时期,在啃了《MS-DOS 6.22入门到精通》、《QuickBASIC大全》等若干砖头书之后,对操作电脑有着空前的渴望。然而那个年代物质贫乏,大家都没有电脑,都是无脑阶级,每星期一次的电脑课显然无法满足我的电脑欲。而我的革命伙伴——阿雀,原本是个对电脑一无所知的小混混,整天就知道穿着价值3000¥的篮球鞋踢足球,或者采用各类技术手段占班上ppmm的便宜。然而我在宿舍日复一日地坚持对他进行电脑知识的熏陶,终于把这个深受资本主义毒害的失足青年拉回了革命的道路。阿雀开始如狼似虎地研究电脑,经常跟我讨论DOS命令和BASIC编程。这似乎是我这辈子最学术的时期。嗯,我们俩就这样成了无脑阶级革命党的核心。

  再说说我们的阶级敌人——“机王”吧。机王乃电脑老师,名叫陈起活,是一位国字脸、戴眼镜的技术青年,长得有点像周华健。因为第一次上课时他在黑板上写的名字巨像“陈起机”,我和阿雀忍着肚子疼笑了一下午之后便叫他“机王”。机王逐渐认识到我们的水平,也因此表面上宽容,暗地里却时刻提防我们捣蛋。初一时,阿雀在电脑课上教唆同学们对鼠标进行因式分解,造成了十几个鼠标滚珠在机房满地滚的场面-_-。当机王从厕所回来时,让他惊呆的不仅有满地滚珠,还有拿鼠标当作轰天雷来挥舞的猩猩同学……于是以猩猩为首的一帮男生被责令检讨,我和阿雀却安然无恙。从那以后,每次电脑课机王都不敢离开机房半步,因为他知道这个班有幕后黑手在操纵着,只要稍有疏忽,机产阶级的阵地没准就会变成一堆废铁。

  在革命开始之前,我们和机王早已有过几次交锋。机王的办公室同时也是老师的机房,里面放着几台奔腾166。有一次我们去找机王交作业,发现该办公室空无一人,唯有一台电脑刚装完Win95,正在启动菜单停着呢。于是义无反顾地进入DOS,毫不留情地把C盘给格了,(到现在都没想明白怎么有这个豹子胆-_-~!),然后畏罪逃逸……下午再去交作业,发现机王脸色铁青地在那台机器上装着Win95,心里那个汗啊……后来我又趁机王不在,把我admire已久的CD刻录机偷了出来(当时这玩艺可是价值连城啊!),准备仔细研究一番。当我把刻录及放在课桌上大卸八块,向那可怜的机械结构填充卡纸、饼干等物体时,男生们纷纷围观幸亏研究完毕后我还能完好无损地把它组装好,偷偷还回去,否则机王恐怕要大喊见鬼了。

  革命是需要机遇的,这个机遇就是我荣幸地被机王选中,成为参加信息学奥林匹克竞赛的培训。于是机王把机房的钥匙交给我,让我有空就去练习。Oh my God!!!听到这个消息我简直要疯掉了。我很清楚地记得,当时阿雀正在蹲坑,我告诉他这件事时,他兴奋得跳起来尖叫……周末,我们毫不犹豫地、厚颜无耻地把机房的钥匙copy了5条。竞赛结束后钥匙自然归还给机王,然而,机产阶级的噩梦才刚刚开始……

  机房位于教学楼顶层(7楼),有两道防线:走廊铁闸和机房大门,其中走廊铁闸是最难突破的,因为它斜对教师办公楼,完全在老师们的目视范围之内(虽然有两百多米),而且声音巨大,开启的声音足以震动半个校园。虽然我们掌握了钥匙,然而只要手臂稍有闪失,步伐稍有迟缓,行动便会完全暴露在敌人的眼皮之下。更要命的是,机王的办公室正在不可视区的边缘,也就是说机王不动还好,只要他一出办公室,按照职业习惯肯定先瞄一眼机房,我们也将死无全尸。我和阿雀经过艰苦的心理斗争,对电脑知识的渴望最终战胜了对机产阶级的恐惧,决定:上!怕死不是无机党员!于是我们制定了“低噪音、低海拔、高速度”的“两低一高”入侵方案,终于在1999年的某天(真后悔当时没记下来,555,不然我每年这天都去拜佛)成功地攻陷了机产阶级的堡垒!作战过程是这样的:我们先跑到铁闸旁的楼梯趴着,我猫着腰颤抖着开启了铁闸的锁,然后我扶着铁闸中部,阿雀趴下并拉着铁闸下方,以高阶无穷小的速度缓缓把铁闸拉开了50cm(刚好够一个人侧身通过),足足花了1分钟,期间铁闸没有发出任何响声,可见科学力量多么重要啊-_-。然后阿雀率先穿过铁闸,以极高的速度匍匐前进(因为这是顶楼,只有匍匐才能逃过对面办公楼的法眼),埋伏到办公楼无法看见的胡同处。我再穿过铁闸,面向铁闸趴下,扳着铁闸的下方来把铁闸关闭。要知道这么扳容易使铁闸受到转动力矩,只有下方关闭而上方敞开,要用趴下的姿势把铁闸平移而非转动,多么需要物理学理论指导!幸亏当时物理基本都是100,没白学-_-。铁闸关闭后我也要用高速匍匐爬到阿雀埋伏的位置,这个时候我们已经摆脱了机产阶级的视觉和声觉监控,勉强安全了,下一步就是要突破第二道防线——机房大门。面对紧锁的大门,我们没有钥匙,怎么办呢?我们发现还有敞开的窗,虽然装着防盗网,可是这怎么能难倒有科学知识武装的无脑阶级呢?我们找到了走廊上的拖把,从靠近门的窗户防盗网空隙之间伸进去,把拖把搭在锁柄上,随着一声清脆的“咔嗒”,门锁终于被拖把布条的强大摩擦力给卷开了!阿雀用颤抖的手打开这扇望眼欲穿的门……呈现在我们眼前的是60台手无缚机之力的电脑。算盘、“南雁”计算器、小霸王学习机、ENIAC在这一刻灵魂附体,它们不是一台电脑在战斗!是60台!!!我的眼珠都快掉下来了。

  我的生活从此改变。从那天开始,我,一个13岁的初二小毛孩,将拥有60台机器的绝对控制权,而且是在敌人包围和威胁之下的控制权。我可以在它们身上学到无穷无尽的电脑知识,然而我要面临机产阶级的监视与封锁,真是机遇和挑战并存。然而无脑阶级是不会屈服的,我和阿雀开始肆无忌惮地用越来越熟练的、媲美特工的技巧溜进机房,平均1.5天就有一次,时间大多是下午放学后,也有午休或者晚自习的。这一切,机王毫不知情,我和阿雀也绝少对别人说(除了偶然为贪污一顿bg而把隔壁班的新手带进去见识见识,然而始终因为悟性太差而未能成为我们的徒弟)。教室里,同学们如饥似渴地学习着课本知识,我和阿雀却在如饥似渴地看着电脑书,在纸上写程序,然后拿到机房演练。我依然令人发指地考着年级前三,阿雀也依然令人发指地调戏着班上的ppmm。我们经常会说着暗语,比如:“犯罪”——“去机房”,“beta”——“黑掉,骗走”,然后在旁人不解的眼光中开怀大笑。没有人知道我们是特务,我们的革命却是如此的快乐。青春啊青春……

  在机房的生活是丰富多彩的。第一阶段我们主要折腾客户机上的软件,那是一个由Novell Netware组建的网络(从Windows开始接触电脑的人很少有知道这个系统的,sigh),客户机都是无盘工作站。我一般是编程,演练DOS命令,阿雀却经常借着Gameboy模拟器沉迷于KOF和机器人大战中,偶然也会跟我倒腾各类DOS技巧。第二阶段开始折腾服务器上的软件。我们发现服务器有32M内存,奔腾166的CPU,4.3G硬盘,于是开始研究这台高性能的咚咚。Netware的控制台不会使,便找来一本4cm厚的《Novell Netware网络配置指南》来啃,好不容易半懂不懂地啃光了,终于学会从控制台退出到DOS继续我们的千秋大业!我们把所有有趣的东西,包括各类游戏,搞怪程序,工具软件,都倒到服务器里,还用PCTOOLS修改磁盘为文件夹加上怪字符让它无法访问-_-,也有在服务器上玩超级玛莉……后来,在软件都被充分折磨的情况下,机房的硬件终于也没能逃脱我们的魔爪。首先是客户机机箱被我拆开,那个486DX-66被我观察了好久,拔了半天终于发现它是焊死在主板上的;然后是服务器也被我挂上光驱,一盘一盘的图片使劲往里拷,甚至把某师兄的裸体硬盘也接到上面去测试……再后来,我们不满足于在机房内折腾,就干脆把讲台下的闲置主板偷出来拿到饭堂去炫耀-_-,我和阿雀威风凛凛地各持一块主板听着同学们啧啧称奇。好了,到最后,注意力集中到我们高度景仰的CPU上面。我们曾经黑走过三枚CPU,除一枚486不幸命丧阿破同学的大屁股之下外,另外两枚P5级的都完整地归还了,尽管它们并不幸福。第一颗奔腾166被阿雀不小心从4楼丢下去了,幸亏下面是草地,大难不死;第二颗AMD K5被我摔弯了十几根针脚,在我强大的理论指导下被自动铅笔的笔尖一一修复,重获青春。这些CPU让我们有了“用奔腾2铺地”的梦想,直到今天我都没有忘记以后有钱了要买很多CPU铺地。你可以想象我们一年干了多少类似的事,现在想来真是admire至极。

  但这毕竟是革命,那就是被统治阶级定义为违法乱纪行为的。作为年级成绩最好的学生之一,我清楚地看到了自己身上那些和埋头学习的人不同的种子。这些种子既让我感到光荣和激动,又时刻谴责着我的良心。在疯狂之余,我总是会想,这样做到底好不好?万一有一天被发现了,我和阿雀会怎么样?对此一无所知的机王会怎么样?毕竟我们的行为已经高级到了自己都难以置信的程度,简直与特工无异!尽管这样,年少轻狂的我们真的不懂得害怕,即使是面对“身败名裂”这样的词汇,居然还勇敢前进着。现在看来,那时候真是太危险了,太无知了,实际上,我和阿雀也的确有过命悬一线的经历。

  之前我们已经数次突然听到铁闸开启的巨大声响,并熟练地作出一系列逃难动作——搬好椅子,关总开关,然后找地方躲起来。我们完成这串动作只需要5秒钟,却每次都发现只不过是高二的师姐们在清扫走廊。我们对铁闸的声音毫不畏惧,自以为能轻松地逃过敌人的围剿,却万万没有想到会经历这么恐怖的一天——当时是下午6点多,我和阿雀正在机房里研究批处理,突然铁闸一声巨响,立即预感不妙,因为师姐们开门从来不会如此暴力。我迅速扑向总开关把它关掉,然后冲进两个机房之间的小杂物间里,唯一能躲的只有两个1米多高、成V字形排列的鞋架。没时间想了,我便蹲在鞋架中间抱着头,等待敌人的来临。果然,过了几秒钟我听到机房的门被打开,进来一群人,有人说“没有啊?”我心想,这下完蛋了!这群人在我们活动的机房停留了数十秒,说了一些我听不清楚的话,然后开始向我躲着的杂物间走来。我心里默念“阿弥陀佛阿弥陀佛”,脑袋里浮现出机王歇斯底里的扭曲脸型……然而,他们过去了!居然没有人发现我!寂静,可怕的寂静,等了几分钟,一点声音都没有,我猜他们是到旧机房去了,考虑了一下,便小心地返回原处,找到躲在空调背后的阿雀,然后使了个眼色,意思是趁现在赶紧突围,不然他们再巡几次就挂了!于是我们也不管那边听到没听到,迅速开了机房的门便夺路而逃,飞速冲下6楼……惊魂甫定,我问阿雀刚才他那边有啥情况。阿雀说,那群人里面有机王。他们走到空调面前,背对空调讨论着机房的格局,突然有个人说了一声“hello”,阿雀以为这是机王在跟他打招呼,吓得差点尿裤子-_-。后来幸亏这帮人一无所获,居然被我们果断突围成功了。他们明显就是发现了我们的入侵,然后立刻上来包抄的。那一天是我这辈子迄今为止最可怕的一天,试想一旦被抓到,或者突围失败,我们俩就真是身败名裂,我现在也不会在青蛙大学悠闲地灌着水了……这个事情发生的当时已经是2000年,6月,辉煌的初二也快走到了尽头。我和阿雀在此恐怖事件中受到了巨大的打击,而且机房的各类设备,从机器到电线都被我们折腾完了,能学的能研究的似乎也所剩无多。我居然有一种奇怪的“日落西山”之感,觉得一个时代将要完结了。在很长一段时期内,我们都没有再去闹革命,而是和其他笨笨同学一样好好学习,装作什么都不知道。

  终于,期末考试到来,初三迫在眉睫。我和阿雀虽然依然很热爱电脑,可是已经不想再过那种每天提心吊胆的特务生活了。考试结束后,我们决定最后一次去“犯罪”,向被征服了的机产阶级大本营道别。我们用一如既往的高超手段潜入了机房,转了好几圈,看看所有见证着我们战斗的物件:电源、机箱、网线、椅子,甚至窗帘。最后我们决定把服务器的硬盘给格了祭天,算是对机产阶级的致命一击-_-,并怀念我们辉煌的初二。于是我在服务器上深情地敲下:format c: /u,然后一个漂亮的转身,阿雀瞪着眼按下了确认。可怜的服务器就这样嘎吱嘎吱地被格了:(。我们伤感地离开了机房,随之而来的是踏实的初三。初三忙得很,就算搞电脑也转向Windows了,那个机房已经不再有实际意义。后来我们想起来Netware系统在一个非DOS分区里,还没有被我们完全毁灭,那个遗憾啊……不过还是没有心思进去再格一次狠的,一想到机王那个抓狂的样子就于心不忍。再后来,有了自己的电脑,就完全忽略了那破烂的机房了。

  无脑阶级和机产阶级之间的斗争是残酷的,非一般人所能承受。如果你是个好孩子,可千万不要学,那都是疯子干的,我和阿雀就是最大的疯子。听说后来有几个师弟进去打游戏,还从窗口把主机给吊下来,最后被抓了,给了处分,orz……虽然我们也好不到哪里去,不过我好歹是进去学习的啊!可怜的师弟啊,你进去打游戏,你又得到了什么呢?

  到高三毕业,当我回校拿青蛙大学录取通知书的时候,很多老师来祝贺,当然也包括机王。6年来,机王作为机产阶级的代表伴随我走过,他真的老了。我和他握手,讨论未来的前途,发现他已经没有了以前我所害怕的那种威严,相反却显得有一点点懦弱。我心里禁不住一阵愧疚和难过,以前我和阿雀的所作所为,给他带来了多少麻烦?不得而知。机王待我一直很好,甚至还发现过我的错误而选择了宽容,我的无脑阶级革命却给他带来了什么呢?我能成长到今天,即将奔赴美好前程,机王却在这个岗位上默默变老,这实在是让人叹息的事。然而7年过去了,我始终没有勇气把这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他,我怕他受不了这个打击。或者是我高估了自己,这些他早就不在乎?每当我得心应手地应用着各种电脑知识,我不会忘记起步时的笑与泪,更加不会忘记机王和阿雀。每当我觉得困难或者恐怖,我就想,还有什么比我初二时当特务更困难、更恐怖的事情呢?惊心动魄、艰苦卓绝的疯狂岁月,原来真的是生活的转折。

  上大学了。我依然在北京折腾着各种形状的电脑,阿雀依然在合肥掌握着很多ppmm。一切都没有变。我们永远都记得,有那么一位可敬的机王,有那么一场惊天动地的阶级斗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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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段让人怀念的时光,少儿的无知引来如今多少的感慨。。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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创意倒是比较新,可就是有点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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